当我再次回到这里——毕吉火谱,我的故乡。离开您,时隔十年有余了。再次见到您,我竟然会像个走丢了多年的孩子突然认亲似的。对“您”我有种陌生的不敢亲近,激动的欣喜若狂,莫名而又真实存在的感觉
风 从远方赶来,守候在那山岗,迎接如我一般远归而来的游子。我 从异乡回来了,却只是为了寻找那尘封已久的祖坟。祖母卧榻,久治不愈,毕摩预言,祖坟不干净。所以父亲和我踏上了寻坟的路。自从搬家离开了寨子以后,我们像是云朵一般,没有重量,顺着风去的方向,飘浮着。从此异乡也就成了我的家乡,故乡,也只是偶尔出现在祖母的呢喃声里。
时间就像是这一列缓缓前进的列车,从不为路边的风景多停留一会儿,也不为赶时间的人们提挡加速,从前我离开这里时的景物和我现在来到这里的观景已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了。
我们下车时,太阳已经落至半山腰。余晖从古木的残肢间隙间漏出来,打在我的脸上,顿时让我找不到地方去躲藏我的眼睛。其实我也该明白,那是岁月的瞳孔在窥视这久久不归的游子。庆幸的是,有凉凉的山风吹来——轻抚着我,像是小时候跚跚学步,祖父用芭掌似的粗糙的老手抚摸我的头一样,鼓励着我。使羞愧的我不至于全身发热。
之后的路程 (三不通),我们只能靠步行前进了,因为前方是与这个世界还未通染的一方净土。朝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方向,不知疲倦地翻越着。一路上 我总有种似有似无的,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感觉变了什么,什么又没变似的,或许真的是离开太久的缘故吧。
我们家的寨子是在翻过驼峰似的山岗,就能看到的。我俩迫不及待地越过山岗,远远看到房屋的遗址那一刻,我们父子俩都收住了我们急促的脚步,伫立在那山岗,和松一起,好想站成永恒,没有悲伤的姿态。凉凉的山风送来问候,带给我从未有过的轻松凉爽。他的来袭,吹落了我身上所有城市的尘埃,吹回了我所有儿时的回忆。噢.......原来一路上 我隐约地缺失感是——山坡上散落的羊群没有了,寨子里升腾的炊烟没有了,曾经留着天菩萨 光着脚丫奔跑的男孩现在回来了, 却没了头顶上的“天菩萨”。
我们走进寨子,脚步很慢,生怕遗漏什么似的。日晒雨淋的岁月里,房屋的轮廓依旧清晰,三个锅庄也还伫立着,只是被一层厚厚的尘,尘封着,这些都如记忆一般,未曾老去。我想,这伫立的骨架,定是在等待像我一样的灵魂。山风时息时盛,父亲走在我的前面,总是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我,不让我看到他的脸,只是慌张地寻找着什么。天黑了下来,我们倚着颓垣斑驳的泥墙坐了下来。我们沉默着, 寨子,山岗上的松,远处卧龙似的山脉,星空和整个世界陪我们一起沉默着,不言语了。
第二天,我们就匆忙回了家。然后父亲又带祖母回了一趟山寨。回来以后,祖母的病逐渐康复(原来祖母得的是心病)。我们的生活也慢慢还原——在车水马龙中穿梭 在车鸣喧嚣中入睡。
(审核:陈昱熹 编辑:办公室)